女儿一直不愿意吃抗病毒药治疗,刘湘红不是没劝过她:“既然你知道这一点,就应该早点去治疗。小雪吃药不是蛮好的嘛,几次危险都度过来了”,但女儿觉得,“发病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”,她看着身边有坚持吃药的病友离世,对治疗丧失了信心。
陪小雪在北京住院时,有医生提醒女儿,要早点吃药。医生离开后,女儿脸色不太好看,问刘湘红,对方怎么知道(自己感染)的,刘湘红说,“是我告诉他的呀,孩子有这个病肯定是母体带过来的嘛”,女儿不做声了,在其他人面前谈及病情时,缄默是惯常应对的方式。
“她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”,刘湘红能理解女儿,“她觉得走到哪里人家都看不起。我说你吃药好了还跟正常人一样,她就说,那有什么关系呢。”
女儿个性要强,脾气也倔,跟刘湘红常常说了两句就沟通不下去了。刘湘红觉得,这大概跟自己当初的教育方式脱不了干系。
女儿小时候在外面受到同学欺负,回来跟刘湘红哭诉,常常会得到母亲一番责怪:你不去跟人家吵架人家怎么会对你这样。女儿觉得委屈:为什么自己有理,你还要说我
女儿读到初中就放弃了学业,报考了北方一所艺术类院校,想去做演员。学校录取了她,但刘湘红没同意她去,一是因为拿不出学费,二是距离远,自己没时间去陪她,“这对她也是一个打击”。
“她有她的想法,我都没有满足,慢慢的她养成自己的性格”,刘湘红说,对女儿,她总归还是觉得有亏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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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因为小雪的出生,刘湘红对女儿始终带着点怨言,“不管你要还是不要这孩子,都该采取点措施,现在你害了她,害了你,也害了我”。她也怨自己当初对女儿的病缺乏了解,“如果我们多一点这方面的知识,就不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,即使生,也会让她去做阻断治疗”。
她能感觉到女儿对小雪的那份感情。小雪刚出生时,女儿不敢带她,总怕看见孩子哭,因为“带着她越发觉得心里难受,所以不想跟她亲近”。
但事实上,女儿看到好看的玩具,总会买回来给小雪,例如客厅里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洋娃娃,还有床前那只坐在鸟笼里哈哈大笑的机器猫。
有时候,女儿独自在房间里逗小雪玩,刘湘红听到她对小雪说:“妈妈对不起你,让你得了这种病,妈妈以后会天天陪着你”。
让刘湘红觉得很神奇的是,小雪跟其他家人打电话时,都是笑眯眯的,唯独一听到女儿的声音,就觉得好委屈似的,“不停的在那哭”。
有时候看着女儿,刘湘红心里会痛,不光是心疼女儿失去了父亲和丈夫,还有看到她作为艾滋病感染者的无助,“她会在意别人的眼光,但她又不能去说,去跟人家理论什么的”。
刘湘红说,她没顾上设想,未来如何面临失去至亲的日子,眼下,她就想照顾这母女俩好好活下去。